三月,烟雨江南。
苏府灯笼高挂,大红的绸布和囍字将整个府上装点得热闹喜庆。本该是高兴的日子,但此时,苏老夫人的怡安堂却充满了争执声。
“娘,不是媳妇偏心,只是锦芸这孩子在我跟前哭了多日,我实在是不忍。依我说,都是嫡亲的姐妹,璟国公府也没指定让谁嫁过去。要不,您就成全了锦芸这孩子一片痴心可好?”
苏家大房的继室夫人王氏说完话,又看向站在苏老夫人旁边婷婷玉立的少女,一脸慈母模样:“锦烟,你妹妹平日里跟你最是亲和,如今这门亲事你便让给她如何?”
苏锦烟静静地垂着头,没接话。倒是苏老夫人不耐烦地说道:“明日璟国公府便要来迎亲了,这婚事如何能让?”
王氏谄笑:“娘,锦芸跟锦烟年纪身段都差不了多少,嫁衣也是能穿的。届时红盖头一搭,他国公府娶哪个不是娶?”
这话倒是不假。江南苏家跟京城的璟国公府联姻,明面上是说天赐良缘,可谁都清楚,这桩婚事只不过是钱权交换的媒介罢了。
既然是利益婚姻,确实是娶谁都行。
就在苏老夫人迟疑之际,苏锦烟低低抽泣了一声。
“母亲说的是,做姐姐的本该让着妹妹。可是......”她凄楚地抬眼:“这婚事是祖母指给烟儿的,祖母心疼我,我心里感激。”
她揩了揩泪水,继续说道:“我从小失怙,亏得祖母慈爱将我养在身边,教导我德言容功,样样费心。如今,正是我以身报答祖母之恩、报答苏家之时,还望母亲成全女儿。”
她哭得矜持端庄,一举手一投足,体态柔美得宜。呜呜咽咽地仿佛隐忍至极,消瘦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着。
这番话,这模样,即便是心肠再硬的人也总要生出几分怜惜。
苏老夫人叹了口气:“王氏你也莫要再争了,这些年你还有什么不满足?锦烟母亲去得早,这孩子可怜,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国公府这门亲事,也算是弥补了她这些年的不易。”
王氏脸色一白:“娘这话说的,媳妇可就听不懂了。锦烟母亲虽去得早,可我也是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,怎么会叫她受苦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