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天晚上,谢载月躺在大理寺之中,又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。
梦中,他自然还是那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黄泉锁,只是年岁渐长,和现如今的容貌已无二致。颜寒则比初见时更加风姿绰约,越发的眉目如画。
颜寒数十年如一日,起早贪黑,协助老阎王处理大大小小的政务,苦练修为,用尽全力维持着地府的公允,两界的和平。
他堂堂太子,过得日子简直称得上清苦。
其实这样的日子,颜寒过惯了,并不觉得难捱,再加上他本就冷清,也不喜游乐,若不是公务缠身,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。毕竟神仙能活成千上万岁,总得做些事情,好打发没完没了的日子。
可自从见了锁仙,颜寒枯燥的生活却像遇见了一场温润的小雨,这场小雨洒在他的心上,潜移默化地滋润了他干涸的世界,甚至让这片荒漠开出一朵朵花来。
小锁仙依赖他,尊敬他,崇拜他。
颜寒为此愉悦,为此隐忍,为此患得患失。
他从前未有过情爱,但读过人间历朝历代无数首情诗,自然懂得他对锁仙怀的是什么心思。
他喜欢名叫载月的少年神仙,希望和他永世相伴,希望他成为照亮自己唯一的明月。
情之所至,板正冰冷如颜寒,也有了一处柔软。他虽然对自己苛刻,但对载月一直宽容。纵着他学些毫无用处的法术,纵着他偶尔贪玩偷懒,纵着他好管闲事的性子。
不过,龙有逆鳞,太子殿下也有自己的触碰不得的禁区,那便是他极其反感对载月示好的大小鬼仙,甚至神仙。
冥界之中,无论是成了鬼,还是做了仙,时间便不是一件奢侈的事。及时行乐,虚掷青春,凡人到头来要念上一句罪过,可他们却嫌日子太长,自然不用怨恨虚度。是以面对感情,大多不喜从一而终。也因为时光漫漫,保不齐这日后,是你飞鸿还是他腾达,亦或是除却巫山不是云,兜兜转转,还是前缘合意,故尔爱侣好聚好散,少有撕破脸皮的例子。
这放在追求爱人的环节上也说得通,冥界之人很少有死缠烂打的做派,便是华滇追求怜寐,也只坚持了半个月,便又转而寻觅新的女仙。
痴人如列英者,实在不多。